原發表於2014/06/26
3.
冬兵乾乾淨淨的,Rumlow看不出來他有洗澡的必要,可是他已經站起來了。E派了一個科學家帶他去最近的一間浴室。Rumlow理智上認為只是洗個澡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但不安的感覺像片徘徊不去的烏雲一般壟罩著他。他想了想,決定跟上。Rollins緊追在後。
Rumlow跟著冬兵一進浴室,就發現他們並不孤單。浴室牆上有好幾個蓮蓬頭排排掛好,沒有隔間。特戰隊都是男人,平日肩併肩作戰,不介意在隊友的視線下裸體。於是幾個剛結束任務的特戰隊員正在裡頭沖澡,他們驚愕地看著偶像就這樣走進來,還開始解開浴袍的帶子。冬兵脫下浴袍,看也沒看就往後扔到Rollins身上。他站到其中一個蓮蓬頭下,身體就像一片開闊的草原一樣一覽無遺。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人敢動,只有水柱嘩啦嘩啦落在地上的聲音。
不像浴室裡的其他男人,個個將身材鍛鍊到壯碩無比,那一塊塊巨大的肌肉是他們雄性的象徵,叫囂著自己的力量。冬兵的身材修長勻稱,線條優美,肌肉緊實但不誇張,有血有肉的那隻手臂同樣強而有力。可能是長期冷凍的關係,他的皮膚很好,充滿彈性而有光澤。他閉上眼睛仰著頭,任由水噴灑在他的臉上。當熱水從蓮蓬頭灑下,順著他露出的細長頸項,光滑無毛的胸口,形狀好看的腹肌,那片仍有毛髮覆蓋的地方,以及結實的大腿和意外細的小腿曲線,一路滑下時,Rumlow能看見基本上已經捧著浴袍呈現石化狀態的Rollins正在吞口水。浴室裡水氣氤氳,其他特戰隊員還沒有從原來只出現在教學影片裡的冬兵突然現身在他們面前寬衣解帶的震驚中恢復過來,他們奄奄一息的理智就再一次受到打擊。有一個還頂著一頭泡沫的傢伙突然彎著腰摀住下體。
"噢...噢......呃......那個......我......"科學家開始語無倫次,一下子左轉,一下子右轉,好像他一時無法決定是要出去還是要撞牆。
"媽的真丟臉,你們還不快滾出去。"Rumlow不耐煩地揮揮手。
這時候有人決定幹蠢事。其他人都準備退開,只有D沒有動。D站在另一面牆邊的蓮蓬頭下,對冬兵吹了一個口哨。D平常就是個不太有操守的人,嘴巴尤其需要用硫酸徹底清潔消毒。下至鄰居上至英國女王,在他的嘴裡只是欠他用老二安慰的寂寞芳心,被他伸出豬蹄亂摸過的女人手牽手連起來能繞著華盛頓圍一圈。Rumlow討厭他,但他是個非常優秀的士兵,對於任務交辦沒有一次搞砸過,而他的私德部分不屬於Rumlow的管轄範圍。如今他決定幹一件會讓他終身後悔的事。
"嘿冬兵,要一起洗嗎?"D對著冬兵扶起自己的老二,向空氣戳了戳。"沒想到你是個漂亮的小伙子。"
"別鬧了D,這很噁心。"Rollins喝斥他。
但D引起冬兵的注意。冬兵轉過來,注視著他。他滴著水,朝D的方向慢慢走去。Rumlow預期自己會看到D被冬兵修理一頓,或許會被扭臂膀之類的。更有可能的是,他想起V的話,那個暴力玫瑰會做的事,那麼被扭的八成會是他剛剛朝著冬兵獻寶的那組東西。他想在衝突擴大之前制止他們兩個,又有點好奇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冬兵走到他的面前,歪著頭看他。D的豬蹄自動反應,一把摸到冬兵的屁股上,就像他之前摸那些餐廳女侍或是空服人員一樣,然後再對冬兵露出一個猥褻的笑容。Rumlow以為這隻豬蹄終於要被扭斷了,他往前跨了一步試圖調停。冬兵的金屬手臂像一道銀色閃電一樣,快速地抬起來伸向D的臉,然後又很快收回去。
D摀著他的右眼尖叫,血從他的指縫間流出來。D倒在冬兵的腳邊打滾,其他人爭先恐後奪門而出,科學家嚇呆在一旁。身為浴室裡少數沒有脫光衣服的人,Rumlow和Rollins迅速地拔出腰間的配槍指著冬兵,"不准動!你他媽的不准動!"。Rumlow能感覺到有一滴汗滑落他的臉頰,他的靴子浸濕了。
冬兵轉過來面對他們倆,面無表情的他左手裡握著一個東西。他把那東西往Rumlow一扔,打到Rumlow的腹部又滾到地上。那是D的眼珠,血淋淋地泡在地上的一灘水裡。冬兵走回他的蓮蓬頭下,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洗澡。
"FUCK!"Rollins罵了一聲。浴袍已經被他扔在地上。
"我猜你一定很不想聽到我說「我早就告訴過你了」"Y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但我早就告訴過你了。"
"閉嘴,Y,別在那裡看熱鬧。"Rumlow抹掉臉上的汗和水蒸氣,槍仍指著冬兵。"外面的快來把D帶走!"
在外頭的特戰隊員立刻一擁而上將仍然哀號不已的D抬了出去,科學家連滾帶爬地跟了出去。
"什麼看熱鬧,我是來幫你的。"Y走到眼珠子的前面,蹲下來仔細看了看,"看來他有新招了。"
"你來幹嘛?"
"就說了,我的隊員想看看冬兵。順便當你的小天使,拯救你的屁股不被上面的踢。"
"那現在該怎麼辦?要找一堆人來制伏他嗎?"
"為什麼要?"Y壓下Rumlow握著槍的手,"他洗澡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先出去吧。"
Rumlow和Rollins盯著冬兵的背影退出浴室,Y的兩個手下站在外面,一個拿著大毛巾,另一個拿著新的浴袍。
"我應該要打給Pierce。告訴他冬兵失控了,應該要再洗腦一次。"Rumlow拿出手機,在走廊上走來走去。Rollins沉默不語站在一旁。
"R,停下來。"Y擋在Rumlow的面前,"你看看現在幾點了?半夜兩點。你要打電話給Pierce把他挖起來說什麼?長官,剛剛有個人對冬兵毛手毛腳,被冬兵摘了眼珠子,請回來把冬兵好好洗個腦,讓他下次不要反抗乖乖被摸,要是他們想爬上他的床他也要自動張開雙腿。你要這麼說嗎?"
"當然不是那樣,天啊,我沒把他當成是可以用來發洩的...的隨便什麼。"Rumlow指著緊閉的浴室門,"你沒見到他做了什麼事嗎?他挖出一個人的眼珠!我的意思是,他可以揍他一頓就好了,挖眼珠,有那個必要嗎?"
"他第一次在我那裡對付這種騷擾的時候,扯掉我一個手下的手臂,一整隻手臂喔。有沒有這麼做的必要不是你決定的,是他。除了執行任務,其他時候他陰晴不定,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們很難去預測,根本沒辦法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什麼,事實上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有沒有在想。所以我們只能小心一點不要去踩到地雷引發爆炸而已。"
"可是這樣難道不算不穩定嗎?"
"等他開始亂問問題,問說為什麼我要去殺那個人?我為什麼會在這裡?Steve是誰?什麼是大峽谷?等他開始問這些問題,那才算是不穩定,才需要三更半夜把上面的吵醒叫他們來啟動洗腦程序,懂嗎?其他都是在正常值裡的反應而已。"
Rumlow瞪著他,但沒有說什麼。他們一群人站在走廊上,聽著浴室裡的水聲。
水聲停了,過不久浴室門突然打開,Rumlow和Rollins往後站了一步,槍還緊握在手上。Y的兩個手下立刻圍上去,拿著大毛巾的那個開始小心翼翼地幫他擦拭身體,另外一個再幫他穿上浴袍。他們兩個不看不該看的,不碰不該碰的,十分熟練的樣子,好像這樣做很多次了。
冬兵無視於走廊上的一堆人,往實驗室的方向走去。其他人默默跟在他身後,好像他謙卑的隨從。實驗室裡的科學家們早就收到消息,他們戰戰兢兢地看著冬兵走進來,坐回洗腦機的椅子上。Y的手下叫他們拿來吹風機,駕輕就熟地幫冬兵吹頭髮,動作姿勢之專業,彷彿平常就在理髮店打工一樣。另一個則單腳跪下幫冬兵擦腳。Rumlow咬著牙站在一旁,對他眼前的景象感到不可思議。冬兵被整理好之後,躺回冷凍槽裡。Y的手下幫他把蓋子蓋上。"晚安。"其中一個敲敲蓋子說。實驗室的氣氛瞬間放鬆下來,科學家們癱坐在椅子上。
"等等,他不是才剛睡了一年多嗎?現在又躺回去是怎麼回事?"Rumlow問。
E摘下眼鏡揉眼睛,"只要不是在出任務的時候,他的作息就都很正常。早就過了睡覺時間了。"
"跟他們講講接下來還有什麼要注意的。"Y對著兩個手下說。然後他面向Rumlow,"請我喝一杯,你辦公室應該有藏吧。"
Rumlow的確有藏。現在已經快要半夜三點,Rollins說他要去醫院看看D,然後回家躺一躺,他的背影有些落寞。Rumlow則是帶著Y回他的辦公室。他從抽屜裡挖出一瓶波本,拿出兩個杯子,一口氣各倒了半杯,再遞一杯給Y。
"剛剛那是怎麼回事?難道以後每天晚上冬兵洗完澡我們都得這樣伺候他?"Rumlow說。
"只要他醒著就要。"Y把自己陷入沙發椅裡。"你也知道越精密的儀器保養就越複雜。"
"你說的好像他不是人一樣。"
"別把他當成人,這樣你會比較好過。"Y喝了一口之後繼續說,"不把他當成人就不會去想,他還有家人嗎?他的興趣是什麼?他是做了什麼才會淪落到這樣的下場。"
"你把他當成人過。"
"他從法國來沒多久,狀況不穩定到需要被洗腦。我在門外聽見他的慘叫,一個科學家興致勃勃地跟我說他們怎麼做的,好像就是電他的腦子什麼的。他講得口沫橫飛的,冬兵在裡面一直慘叫。所以我就說電你媽啊,然後把他痛打一頓。"Y笑了起來,"他被我揍到尿褲子了,活該。後來冬兵就像死了一樣躺在病床上。我就想,如果是我們英國人,這時候就要來杯茶。所以他醒了以後我就泡杯茶給他,隔天又一杯,再加上一份大餐,就這樣一直到他又被凍回去。"
Y的杯子空了,Rumlow又幫他倒了一點。"就是這種事會害我開始懷疑,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我一直以來相信的為之奮鬥的信念到底有沒有問題?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搞成這樣是對的嗎?害我有一陣子心情很差,然後冬兵又把我的那群小夥子們搞得天翻地覆的。那段時間倫敦九頭蛇就像馬戲團一樣亂成一團。"
"我覺得華盛頓這裡也快了。"Rumlow清空自己的杯子,"明明他就是個男人,鬍子還沒刮耶。"
"你覺得是法國和義大利的九頭蛇把他寵成這樣的吧?你知道M還為他寫過一首歌叫什麼〈噢我的冬陽〉的嗎?超蠢的,他們來倫敦度假的時候還跑來唱給他聽,冬兵還一臉嫌棄的樣子。其實他們不是寵他,他對他們來說就是一件非常昂貴、非常稀有,非常有趣的玩具和武器,只是他有著溫暖的軀體和美麗的大眼睛而已。他們照顧他伺候他,是因為這件武器需要這樣的照顧,就像你的槍要保養清潔要上油一樣。如果他們真的把他當成寶貝或美人,他們就會把他送回美國了,特別是在「Steve」出土之後。他們不會允許冬兵被搶走的,他們的佔有慾不允許。"Y打了個嗝,又喝了一口,"那些看起來像是追求的行為,為了跟他同一隊大打出手,拿食物進貢給他這些的,其實是為了他們自己。冬兵是最強的,所以是大家的偶像,如果你能夠打敗,甚至是征服和佔有這樣危險又強大的人呢?最強的就是你了。"Y點點頭,"你也知道我們內部競爭有多激烈,每個人都是見鬼的自大狂。"
"好,不把他當人。但我要怎麼避免因他而起的混亂?"
Y聳聳肩,"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失敗了。冬兵是firestarter,他會到處放火,這裡點一個那裡點一個,讓你的傢伙們打成一團,我不知道他是怎樣做到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的。反正小心一點就是了。也別讓他搞到需要再被洗腦的程度,那實在......"Y盯著Rumlow,"R,你曾經懷疑過嗎?這一切?"
Rumlow想起Pierce。他知道的一切,關於九頭蛇的理念,一個只有秩序沒又犯罪的完美世界,全都是來自Pierce。他的父親當年死於黑手黨的火拼之中,只因為他不幸地出現在錯誤的地方。他的母親早就病逝,他們又沒有親戚可以收留他。所以Rumlow就成了孤兒,做一個孤兒為了活下去會做的事,偷竊,強盜,還有更多。是Pierce發現了他,當他在偷Pierce的錢包被當場發現時,Pierce沒有把他痛打一頓,或是送到警察局,而是幫他點了一份午餐,要他慢慢吃。Pierce坐在他的對面看著他吃,淺淺的笑容,燦爛的金髮,藍色的眼睛像西西里的晴空一樣,Rumlow覺得自己一定是碰到天使了。Pierce問他爸媽在哪裡?他說他們都不在了。所以你沒有家,Pierce幫他加點一個提拉米蘇做點心的時候問他,我可以給你一個家,你會有好多家人,我也會是你的家人,我們會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一起努力。你願意加入嗎?
Rumlow沒有理由說不。從那時候起,他對Pierce說的話沒有一次懷疑過。
"不,我不曾懷疑過。"Rumlow說。
"那麼你是幸運的。"
他們又閒聊了一會,Y就說要回飯店睡覺了,明天一早他們的觀光行程是林肯紀念堂。"林肯帶給人們不配擁有的東西:自由。我要去想像當九頭蛇佔領世界時,那個林肯雕像被炸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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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新同事,對於性騷擾的反應很強烈也很直接。他直接戳對方的眼睛。"
然後挖出來,Rumlow想當然爾地隱去這部分沒講。"我覺得這樣有點反應過度。"
"性騷擾其實和性侵害一樣,會對被害人造成傷害和影響。他聽起來像是有過這樣的遭遇好多次了。"
"那也沒辦法,他長得挺不錯的。"
"那也不該是騷擾他的藉口。Johnson先生,你的工作環境很封閉嗎?你們對於伴侶的選擇很有限嗎?例如全部都是男性?"
"也不完全是。的確我們大多數都是男人,可我們也不是在監獄裡,我們可以從其他管道認識別的妞。"
"所以這是關於同儕之間的競爭意識。"
"沒錯,一切都和競爭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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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mlow大概只隨便睡了一小時就起床,煩寧沒派上用場,但他還不打算歸還。他淋浴,刮鬍子,換上乾淨的衣服,先去了醫院探望D。命是保住了,但右眼就沒那麼幸運。然後他來到Pierce的家。Pierce的妻子幾年前離開他,他的子女也都住在外地。他雖然獨居,但還是和家人保持親密的關係。Rumlow很好奇他是怎麼做到的,一邊忙著征服世界,一邊又能當居家好男人。一邊計畫要設計出永不降落的航母一次消滅幾千萬人,一邊又聽女兒說她的生活煩惱為她指點迷津。Rumlow自己過不了這樣的生活,雖然說他也算是過著雙面生活的人,但有些事情,神盾局和九頭蛇沒有那麼大的差別。
Pierce正在吃早餐,他要Rumlow拿個盤子和杯子來坐下,然後幫他準備炒蛋和牛奶。Rumlow告訴Pierce昨晚在浴室發生的事,Pierce聽了之後似乎覺得挺有趣的。
"或許是醒來以後有點起床氣吧?先觀察幾天吧,再來決定有沒有必要重新洗腦。"
Rumlow離開Pierce的家時心情變好了,他又找回堅持下去的力氣,覺得自己有辦法面對接下來冬兵可能搞出的一切亂子。
但當他推開實驗室的門走進去的時候,他想好吧他還沒有準備好要面對這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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