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駕駛

昨天看完月光騎士被孔蘇和傑克的組合萌得嗷嗷叫，所以快速地寫了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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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定會很倒楣，馬克心想，因為他睜開眼睛就看見孔蘇站在床尾。這個馬克但願永遠不要再見到的神轉動他的骷髏鳥頭，像是在審視馬克和史蒂芬的家。他高大單薄的身影看起來依舊那麼討人厭，但他的手杖不見了，連衣服都換成史蒂芬的戰服，一套全白的三件式西裝。

「你在這裡幹嘛？」馬克問。

「只是路過而已。」孔蘇說，然後他就化作一陣煙消失不見了。

「什麼鬼──」馬克坐起身的時候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很不對勁。他腰痠背疼的，好像做了什麼激烈運動。原先史蒂芬用來拴住腳踝的鍊子從床尾移到床頭，而他的手腕有一圈深紅色的痕跡。等等，他的衣服呢？他的手臂還有身體上那些瘀青是怎麼回事？還有他的......屁股。喔。

他完全不記得過去24小時甚至是過去24天裡自己曾經和誰做愛，而且還是和男人做愛，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的屁股此刻的感覺。唯一的解釋就是史蒂芬趁著他睡覺的時候跑去找了個男朋友，度過顯然非常狂野的一夜。

馬克的第一個感覺是傷心。至於為什麼要傷心，他也不知道。他以為史蒂芬和他一樣，很喜歡這段時間相互扶持的感覺。從外人看來他們就是一個擁抱自己、單獨生活、自言自語的奇怪男人，只有他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他們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是死亡也不能分開的同伴，是柏拉圖筆下被一分為二又重新找到彼此的靈魂，只是從未裝在兩個不同的軀體裡。馬克拒絕再聽到史蒂芬提到任何和埃及有關的神話故事，但他喜歡聽史蒂芬用法語讀詩。他會陪史蒂芬看板球比賽的轉播，儘管他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他喜歡和史蒂芬漫步在街頭享受他很久沒有感受到的平靜與祥和，坐在咖啡廳裡和史蒂芬小聲交談，無視別人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們。他也喜歡每天早起為史蒂芬做好早餐再喚醒他。他更喜歡每天晚上入睡前和史蒂芬頭靠著頭，那感覺真實到彷彿他們躺著的雙人床上真的睡了兩個人。

他以為史蒂芬也喜歡。

史蒂芬去哪裡認識這個人的？網路上嗎？自從他們不再為身體的控制權爭吵之後，他們幾乎無時無刻都在一起。史蒂芬無法處理的糾紛，就交給馬克去處理；馬克不想面對的問題，讓史蒂芬去面對。他們就像一起開車的兩個駕駛，原先還為了搶方向盤吵得不可開交，但經過前陣子死後世界一日遊之後，現在這輛車裝了兩個方向盤。就算有偶爾的意見不合也不至於把車子開去撞牆。可是交男朋友？只能是在他們睡覺的時候。

馬克來沒來得及想清楚，史蒂芬就醒過來了。史蒂芬對於身體的感覺一向更敏感，一道淺淺的割傷都能讓他哀嚎。「喔天啊，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身體感覺這麼奇怪？我的手腕怎麼了？還有我的......馬克！你做了什麼？你是不是又偷跑出去打架了？還是跟什麼人？你知道的，我的，我們的屁股很痛。」

「沒有！我還要問你咧！」馬克站起來，指著空氣。「你是不是在網路上認識什麼人了？還是夜店？」

「什麼？我才沒有在網路上認識誰！」史蒂芬把他們的身體轉了過來。「我也沒有去夜店！我看起來像是會去夜店的樣子嗎？我連夜店的門都進不去！」

馬克想到史蒂芬的出現是因為他想要過平凡的生活，而在平凡的生活裡，他會去認識別人，會墜入情網，和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建立一段或長或短或好或壞的關係。他自己不也和蕾拉結過婚嗎？只是最後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但那至少存在過。像現在這樣，和腦海中的自己對話，算是平凡的生活嗎？他壓下莫名心痛的感覺。「聽著，如果你真的認識什麼人，你可以告訴我，我......我想我會試著接受。但我要確認這個人不是什麼要來為哈羅報仇的邪教餘孽之類的。」

「我沒有認識別人！我整天都和你在一起！」史蒂芬脹紅了臉。「我、我也不想和別人在一起。」

馬克看著史蒂芬不像在撒謊的樣子，他是真的不知道。

「喔不，該不會......這本來不在這裡。」史蒂芬注意到被拴在床頭的鍊子，又看看自己的手腕。「不會吧？會嗎？會有......會有其他人嗎？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馬克打斷一臉驚恐的史蒂芬，明白這是最有可能的情況。但他應該會知道的才對，畢竟不管有多少人格，包括史蒂芬，都來自他。有可能會存在他不知道的人格嗎？

馬克向空氣張開雙手，讓史蒂芬衝進他的懷抱。「我會查出來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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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們兩個吵架真的很好笑，傑克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他知道他們會沒事的。他們會吵一吵，然後又和好，握著彼此的手──應該說是左手握住右手──向對方道歉。畢竟以他們的情況來說，如果不能原諒或停戰，想要奪門而出一個人冷靜一下是不可能的選項。

傑克舒服地躺在他想像中的星空裡，他(們)身體上的疼痛將他帶回昨晚和孔蘇共度一晚的甜蜜回憶。他原本只是隨口一提，沒想到竟然行得通，而且自己愛極了。唯一的問題是孔蘇沒有嘴唇，接吻很不方便，不過又長又硬的鳥喙好用得很。從此女人和男人對他來說都不夠了，冷酷粗魯但不會累的埃及神從此是唯一選項，喔耶。

他看到史蒂芬和馬克抱在一起。馬克保證一定會查出來是怎麼回事，這讓傑克又想笑了，他連自己為什麼還看得見孔蘇都沒想通，真笨。每次看到馬克和史蒂芬在一起，他都覺得像是看到幼稚園小朋友在公園沙坑裡堆沙堡一樣。傑克不會加入他們，以他的個性，他會去把沙堡踢爛，還把他們推進沙坑裡吃一嘴沙。傑克不喜歡讀詩，不喜歡看書，不喜歡板球賽，更別說吃素了，這什麼習慣？他接下來要去做瑜珈還是冥想了嗎？傑克喜歡吃肉喝酒，喜歡暴力的性愛，喜歡殺戮。馬克和史蒂芬追求平凡，換句話說，無聊的生活，而傑克的追求會讓他們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到了晚上馬克和史蒂芬都會頭靠著頭睡覺，讓傑克每次看到都想踹他們兩腳。而他們被孔蘇賦予如此有趣又酷的能力和任務，他們還嫌棄！

原本傑克不想管，但為了避免更多人格跑出來，總得有人為他們所有人堅強起來。馬克努力了很久結果崩潰了，史蒂芬就更別說了，傑克決定跳出來做一道隱形的牆，讓馬克和史蒂芬躲在後頭舔彼此的傷口。他們不知道他的存在，每次馬克和史蒂芬做不到的時候，傑克就從後座跳出來接手方向盤，無論是殺人、約會，還是成為神的化身。他們兩都太軟弱了，不夠專注，想到過去就哭哭啼啼。傑克就不會，他沒有過去，也不想未來。讓馬克和史蒂芬擁有彼此吧，傑克想要的是其他的。他喜歡孔蘇給他的任務。那些目標都是人渣，活在世上只會帶來汙染。他其實不在乎這些人是垃圾還是聖人，但孔蘇在乎，那他也在乎。雖然只要多殺一個錯的人，傑克也會成為孔蘇的制裁對象。但到目前為止，孔蘇挺滿意他的表現。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替馬克解決因為他猶豫不決差點逃脫的目標之後，孔蘇盯著他的樣子。他和孔蘇說，和我許下約定吧，我比馬克更好，我願意成為你的復仇之拳，保護夜間旅人還是隨便什麼東西。孔蘇要他等待，用纏著亞麻布的手指劃過他的臉頰，那感覺像是在他身體裡點燃一把火柴。他一直在等，等到孔蘇終於願意放馬克走，選擇了他，讓那件戰袍緊緊纏住他的全身，感覺孔蘇的力量在他的身體裡奔流。讓傑克，而不是馬克，成為孔蘇的月光騎士。

現在傑克要讓他們三個都好好睡一覺。畢竟，他們共同擁有一個身體，而這個身體總不能白天晚上都持續運轉，即使汽車也需要保養。他看著馬克和史蒂芬沒來得及爬上床就癱倒在地上，自己也閉上眼睛，期待他的夜空之神降臨，喚醒他，給他另一個任務和目標，或許之後還有時間可以一起玩他們剛發現的小遊戲。沒有比那更好的獎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