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16日 星期日

【GGAD】被嫌棄的孩子

希望你們喜歡。


******

1.

「西瑟,我還是不懂。」紐特跟在腳步匆忙的哥哥身邊。「為什麼我會被要求出席?」

「因為你在出席人員名單上。」西瑟從口袋裡抽出一捲羊皮紙,用力攤開。

紐特接過羊皮紙,迅速在最底部找到自己的名字。「是誰把我放上去的?」

「小心!」西瑟抓著低頭不看路的弟弟閃過一根柱子。曾經的豪華大宅如今老舊斑駁,多年來無人居住整理,過往的風華蒙塵。牆上畫像中的人影因為來者的打擾而露出不悅的表情,也有跑到另一個畫框和其他人像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不能怪他們好奇,今日在此舉行的會議的確古怪。

「我也不知道是誰把你放上去的。」西瑟乾脆抓著紐特的手肘,不理會他的抗拒。「魔法部提了名單,鄧不利多提了名單,葛林戴華德提了名單。我們只是整理一下列出來。」

「等等。」紐特甩開西瑟的手。「葛林戴華德也在。」

西瑟不敢相信弟弟的狀況外。「他當然會在,鄧不利多也在。這就是雙方暫時休兵,坐下來談判的意義。」

紐特放下他的手提箱。「你不把事情解釋清楚我不會再前進半步。」

「我們已經遲到了!」西瑟指著樓上。

「是你們把我大老遠從英國拖來美國,不是我自己要來的。」

西瑟雙手叉腰,嘆一口氣。他太明白紐特的脾氣了。「好吧好吧。你還記得你的玻璃獸從葛林戴華德那偷了一個瓶子回來吧?」

「那是血盟。」紐特說。他注意到牆上畫像中的人物全都擠向他身後的畫框,也想一探究竟。「葛林戴華德和鄧不利多一起結誓形成的。」

「這兩年來我們和鄧不利多一直在想辦法銷毀那東西,它讓鄧不利多無法出手攻擊葛林戴華德。」西瑟說。「血盟的魔法很古老,又是他們用血和梅林才知道什麼鬼東西一起締結而成的,力量非常強大,要銷毀可不容易。」

「通常涉及血和情感的魔法都很強大,更何況還是兩個人一起締結,反作用力恐怕也不小。」

「情感?」

「你不會和討厭的人締結互不傷害的誓言,他們過去交情一定不錯。」紐特看得出來,鄧不利多對於葛林戴華德還抱有些許舊日情懷。但若沒有血盟,鄧不利多不會坐視葛林戴華德逐漸壯大,散布危險的思想,危害整個巫師世界。他是當今整個魔法界唯一可以和葛林戴華德相抗衡的巫師了。「當初他們在哪裡發現這個魔法的?」

「葛林戴華德的姑婆家。」西瑟說。「芭蒂達·巴沙特是魔法史學家,我們都讀過她寫《魔法史》,我還記得我當年考得很爛......那不重要。她家裡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藏書當參考資料,年輕的鄧不利多和葛林戴華德就是從那堆書裡找到其中一本翻到其中一則關於血盟的魔法。」

「那你們也找到那本書了嗎?」

「當然,巴沙特小姐很熱心,她的大釜蛋糕很好吃。」西瑟雙手交叉在胸前。「但她對葛林戴華德的評價有點......與眾不同?」

「與眾不同?」

「她說小蓋勒特是個開朗的男孩子,他和小阿不思湊在一起討論功課的畫面真是太美好了,像兩隻可愛的小鳥一天到晚啾啾啾的。」

紐特想到葛林戴華德那太過蒼白的面容,讓人發冷的淺色單眼,和一見到他就巴不得除之而後快的敵意。「我......我無法把開朗美好可愛和鄧不利多或葛林戴華德連在一起。」

「很奇怪對吧?」西瑟搖搖頭。「總之,我們找到那本書,但作者非常不負責任,上面沒有記錄破解血盟的方法。所以我們翻遍整個魔法部和霍格華茲的藏書室、每個老巫師家裡布滿灰塵的書櫃、整個歐洲大陸的巫師圖書館。我這輩子讀過的書加起來也沒有這兩年讀的多。」

「結果?」

「找到解方了,雖然只有寥寥幾個字。一開始我們也和你有同樣的擔憂,怕銷毀血盟會對鄧不利多造成重大傷害,可能必須付出生命或靈魂的代價。」西瑟說。「但其實也不需要。我們推測出來的結論是,他們只要說服血盟,當初結誓的原因已經不存在就可以了。」

「原來如此,血盟還挺講道理的?」紐特沉思著。「這樣說來也不難。當初鄧不利多和葛林戴華德是因為感情好才結誓,如今他們水火不容,已經不再有保護對方的心了。所以我被列為證人一定是鄧不利多提的,他要我證明葛林戴華德對他恨之入骨。但是,鄧不利多想解開血盟的束縛就算了,葛林戴華德為什麼要配合?」

「血盟束縛了鄧不利多同樣也束縛他。」西瑟回答道。「葛林戴華德在歐洲的擴張速度越來越快,只有英倫三島他打不進來。」

「不對。」紐特否定西瑟的描述。「不是打不進來,他連試都沒有試。」

「因為有鄧不利多在。」西瑟一臉陰沉。「對,鄧不利多有可能擊敗他,但他是個自大又自戀的人,或許他認為自己可以擊敗鄧不利多。不,他不會的,鄧不利多一定會勝利,葛林戴華德必須獲得他應有的懲罰。」

西瑟因為莉塔的悲劇而消沉過。那段時間,紐特放下曾有的心結,回家當個好弟弟陪伴悲傷的哥哥。紐特對於照顧受傷的魔法動物很有經驗,但面對人類他總是手足無措,所以他決定把西瑟當成是一隻受傷的渡鴉寶寶照顧,為他準備食物,煮燕麥粥和南瓜湯,熬製恢復精神和容易入睡的草藥,把西瑟的床鋪得溫暖舒適,整理他的居住環境。雖然渡鴉寶寶不像西瑟一樣會抱怨他的廚藝,但紐特的心血還是讓哥哥得到許多的安慰。最終是忙碌的工作和阻止葛林戴華德勢力持續擴大的目標令西瑟漸漸恢復活力。

「葛林戴華德算是賭一把。」

「他到處招兵買馬,放話要對付鄧不利多,不就是為了逼鄧不利多出來面對他嗎?」

「好吧,我懂了。」紐特提起皮箱,終於願意移動,讓西瑟鬆了一口氣。「但為什麼談判地點選在美國?」

「因為戰火還沒有燒到美國,他們想暫時保持中立,當調停者,儘管當初他們也把他關了半年。」西瑟乾脆抓著紐特的手快步往前。「他們希望鄧不利多能在葛林戴華德揮軍跨海而來之前就把他解決了。」

「鄧不利多有可能輸。」

「那他們就可以賣個人情給葛林戴華德,兩邊下注吧。」西瑟帶著紐特爬上鋪著紅毯的樓梯。「我猜他們要等到葛林戴華德真的往紐約丟了幾個屎炸彈他們才會意識到,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2.

當紐特和西瑟一走進會議廳,就發現有超過二十根魔杖指著他們。美利堅魔法國會現任首長瑟拉菲娜·皮奎里說:「大家冷靜點,是我們的證人斯卡曼德先生。」

屋裡很熱鬧,氣氛卻不太好。一張大長桌擺放在會議廳的正中央,皮奎里坐在長桌一端,鄧不利多和葛林戴華德分坐長桌兩側。陪鄧不利多坐在一旁的是魔法執行部的主管托奎爾·崔佛,葛林戴華德身邊的則是一位美麗冰冷的黑髮女子。紐特想她應該就是維達·羅西爾,出身自純血家族,葛林戴華德最忠實又最殘忍的信徒。他們的身後各自站著自己帶來的人馬:英國的正氣師,美國的正氣師,還有葛林戴華德的追隨者。他們用魔杖指著彼此,劍拔弩張已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氣氛,只要有人點根火柴房裡就會爆炸。他們聽到皮奎里的話還是不願把魔杖收起來。

紐特卻在一群殺氣騰騰的人裡見到一張和善的面孔。是奎妮,為了愛哭著踏進火圈的傻女孩。黑色的連身長裙和她一點也不搭,舉著魔杖威脅別人看起來也沒有說服力。她一看見紐特,就開心地朝他揮揮手。蒂娜氣奎妮衝動也為她擔憂不已,偏偏今天沒有出現。紐特想如果今天有機會和奎妮說到話,得好好勸勸她。

而今日的主角鄧不利多和葛林戴華德,不像其他人緊張兮兮。鄧不利多側身坐著,看著自己的手掌,像是上頭開出了花;葛林戴華德則是死死盯著鄧不利多。他看起來不是要用眼神殺死他,更像是在觀察研究一隻稀有珍貴的魔法動物。鄧不利多微捲的褐髮,被鬍子蓋住的側臉,耳朵的輪廓,低垂的雙眼,似乎讓葛林戴華德很感興趣。他看鄧不利多的樣子讓紐特的脖子都癢了起來。最後他們倆的視線同時落在鄧不利多的手掌上。

他的手到底怎麼了?紐特心想。西瑟找了張椅子讓他坐下來,然後就抽出魔杖,站到鄧不利多身後去了。小皮從紐特的大衣口袋裡好奇地鑽出來,紐特輕輕把牠按回去。

「我不知道你們當年腦子裡裝了什麼,竟然會想要立下牢不可破的血盟。」崔佛一臉不悅。「所以我們得坐在這裡解決這爛攤子。」

「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舌頭,崔佛先生。」葛林戴華德開口了,會議廳立刻安靜下來。他的聲音冷靜平和,眼神卻讓人不寒而慄。「我不能傷害鄧不利多但我可以傷害你,和在場的每一個人。」

「夠了,停止無謂的放狠話,這樣無法解決問題。」皮奎里站起來。「讓我再次提醒兩邊的眾人。你們是自願來到這裡,坐下來,處理血盟的問題。在這棟屋子裡,不准任何人使用有攻擊性的魔法,否則在外面大批的美利堅魔法國會正氣師一定會制止你們。我很肯定來自英格蘭的巫師和葛林戴華德先生的追隨者也守在外頭。所以,把你們的魔杖通通收起來,不准輕舉妄動,否則我們全都要死在這裡。」

葛林戴華德點點頭,他的追隨者紛紛收起魔杖。崔佛雖不情願但也讓他的正氣師們都放下武器。紐特坐在一旁,既想離開又好奇。他發現鄧不利多是整間會議廳裡唯一沒有任何動作的人,他就只是盯著自己的手掌。直到皮奎里提到他的名字。

「鄧不利多教授,請你把血盟拿出來吧。」皮奎里說。

鄧不利多沒有看他的宿敵,只是默默從背心口袋裡掏出血盟放在桌上,就在他和葛林戴華德的中間。一個有著精緻雕刻圖案、銀制的小瓶子,裡頭有兩滴血液──分屬葛林戴華德和鄧不利多──漂浮其中,像是跳著永不停止的華爾滋般緩緩旋轉。它們時而結合,時而分開,紐特第一次看到時覺得這兩滴血在瓶子裡就像兩個開心的孩子玩在一起。

「根據我們找到的文獻,我們必須說服它,當初立誓的原因已不存在。」崔佛不以為然地說。「問題是,當初你們立誓的原因是什麼?」

鄧不利多才剛要說話,葛林戴華德就搶先一步。「東11街有一家麻瓜甜點店,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抱歉,葛林戴華德先生?你說什麼?」皮奎里問。鄧不利多此時終於抬頭看向葛林戴華德。

「東11街,你等一下可以去逛逛。」葛林戴華德不管皮奎里的問題。「他們的西西里奶酪卷,對我來說太甜了,但你大概會覺得不錯,口味又多。」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崔佛皺著眉頭。「我是問你們當初結下血盟的原因是什麼?」

「因為我們深陷情網。」葛林戴華德很快拋出答案。他從頭到尾都只看著鄧不利多。「下一次你有勇氣離開英格蘭,不再躲在學校裡和那些小鬼混在一起,去巴黎看看,好吃的甜點店到處都是。」

「你們什麼?」崔佛和皮奎里異口同聲問。會議廳裡一陣譁然,無論是正氣師或是葛林戴華德的追隨者都驚訝地張大了嘴,維達也斜眼看著他,彷彿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就連小皮都從口袋裡擠出來爬到紐特的肩膀上,堅持要看熱鬧。

「我們,當時,深陷情網。」葛林戴華德對於被打斷有些不耐煩,彷彿他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只是和鄧不利多閒話家常而不是解開綁住他三十年的咒語。「夏天是個墜入愛河的好季節。」

血盟閃了一下,像是它讚成葛林戴華德的話。

「我躲在學校裡?」其他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鄧不利多說話了。「我在學校裡教書,做研究,我對巫師界盡一己之力。你又做了什麼?把世界搞得一團糟。」

「我才是為了所有巫師的未來努力的人。」葛林戴華德指著自己。「我才是為了拯救世界拼命的人。我從未背棄當初我們的理想,從來沒有!是你放棄了我們的夢想。」

「我放棄我們的夢想?在我妹妹出事之後你怎麼還能怪我?」平時溫和、彬彬有禮的鄧不利多明顯動怒。

「那是個意外,你卻一直不肯放下!」即使葛林戴華德令人心生畏懼,紐特也認為他優雅從容,但如今他顯得過分激動。

「我沒有怪你,我希望你留下來和我一起面對。」鄧不利多拉高音量。「你卻跑了!」

不知道鄧不利多其他的朋友如何,但紐特從未聽過鄧不利多提起家人。當年在高錐客洞似乎發生了很多事。

「停!停下來!」崔佛拍著桌子。「回到剛剛講的!你們結下血盟的原因是什麼?」

「我們彼此相愛!」葛林戴華德非常不高興。「你到底哪個字聽不懂?」

紐特相信崔佛聽得懂,但他不知道有沒有人注意到葛林戴華德用的是現在式而非過去式。而且,血盟從鄧不利多和葛林戴華德開始交談之後就有節奏地閃著黃色的光芒。看著它閃啊閃的,紐特都能感覺血盟歡快的情緒。

3.

「我們彼此相愛。」鄧不利多平靜地說。血盟躺在他的手上,已經不閃了,像個乖巧的孩子。紐特再度注意到鄧不利多用的也是現在式而非過去式。

「你......」崔佛腦海裡大概閃過無數個非常不英格蘭的髒話,但他最後只擠出,「真是糊塗。」

紐特現在和鄧不利多這方的人馬一起待在會議廳旁的房間,葛林戴華德和他的人待在另外一邊。皮奎里在葛林戴華德準備掀桌之前火速宣布中場休息。紐特是最後一個離開會議廳的人,他看見皮奎里撫著額頭,相當苦惱的樣子,她身後的正氣師們則面面相覷。紐特在葛林戴華德他們待的房間外站了一會,一片靜悄悄,沒有人說話。而這一邊,情況稍微好一點。只有一點。

「我當時很年輕。」鄧不利多看著血盟。「我的父母不在了,弟弟在學校,妹妹......病了。我哪裡都不能去只能待在家裡照顧她,感覺自己被困住了。」

「葛林戴華德就出現了。」紐特說。

「葛林戴華德就出現了。」鄧不利多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他像一束光照亮我當時的生活。」

「教授。」西瑟搓著手,想著如何提出他的問題而不會冒犯鄧不利多。「有沒有可能,呃,他對你下了,呃,迷情劑?」

「這樣想會讓你好過一點嗎?」鄧不利多搖頭。「不,西瑟,葛林戴華德是真正地吸引了我。他的能力和才華,他自由狂放的態度,有關他的每一件事都深深吸引著我。我想......」

鄧不利多開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他的態度和討論一個學術問題沒有兩樣。「我想他對我也是有感情的,但他也利用我讓他的計劃更完整。是的,崔佛,別白費力氣質疑我了。我承認,我幫他建立了理論的基礎,擘畫了未來的藍圖,為此我感到萬分後悔。但是他理解我,你們明白那種感受嗎?即使過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他還是唯一真正理解我的人。」

現場的正氣師們除了和彼此交換震驚的眼神,無人開口。西瑟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崔佛臉上則顯出一絲厭惡。但紐特明白,他知道被理解是什麼感覺。就像蒂娜知道紐特覺得火蜥蜴的眼睛和她很像,她也喜歡看到紐特為了安撫每個魔法動物做出的怪異舉動。她不要求紐特表現出別人希望的樣子,她喜歡的就是紐特原本的樣子。紐特完全能明白鄧不利多當時的心情。

「後來怎麼了?」崔佛問。

紐特感覺這個問題讓鄧不利多很痛苦。鄧不利多又低下頭看著手中的血盟。「我妹妹,發生意外。我想我和葛林戴華德都要負起責任。」

「但他跑了。」崔佛提醒鄧不利多,成功讓鄧不利多露出愧疚的神情。

「事情已經發生,再多的責怪也沒有用。」紐特對著崔佛說。「當務之急是讓血盟明白,他們過去的情感已經不在,對吧?教授?」

鄧不利多不置可否。「當務之急。」

「看你們剛剛的樣子,應該不難。」崔佛突然輕鬆許多。「你們在血盟面前繼續吵架就好了。」

4.

結果也沒那樣簡單。

「我想你們只要,嗯,」待所有人都回到會議廳之後,皮奎里宣布。「讓血盟知道你們已經不再愛著彼此就好了。開始吧,兩位。」

血盟依舊躺在桌子上,左右兩邊坐著沉默不語的葛林戴華德和鄧不利多。他們看看彼此,話到嘴邊又吞回去。剛剛指著對方鼻子的氣勢已經消散無蹤。

「經過這麼多事,你們應該對彼此有很多不滿。」皮奎里催促他們。「一次說出來吧!」

安靜無聲。

「你們到底想要怎麼樣?」崔佛忍不住發脾氣。「如果我想要浪費時間我不用大老遠跑到美國來!」

紐特明白,要斬斷一份曾經刻骨銘心的愛不是那樣容易,儘管兩人已經形同陌路,心懷怨懟。當年得知莉塔即將和西瑟結婚,他一度無法平復自己的情緒。他想裝作冷漠,但很難。到最後,希望對方幸福的心總是比心痛的感覺占上風。

「崔佛先生,你這種態度無濟於事。」紐特不知哪來的勇氣,頂撞魔法執行部的主管,而這個人還是他哥哥的上司。但他認為,鄧不利多和葛林戴華德在分手這件事情上需要幫助。就好像你不能指望拍拍手,兩腳蛇就會自己乖乖回到箱子裡去,一點引導是有必要的。他無視西瑟對他拼命搖手要他閉嘴的暗示。「羅西爾小姐,我想,你們平常應該有聽過葛林戴華德談論鄧不利多吧?」

突然被點名,維達‧羅西爾嚇了一跳。「偶爾,嗯,常常。」

「他都說了什麼?」

維達看看葛林戴華德。「他說鄧不利多是我們崇高目標最大的阻礙。」

血盟閃了一下藍光。

「他提到鄧不利多的時候,都是什麼反應?」紐特繼續問。

「他很生氣,不滿。」維達朝鄧不利多點點頭。「沒錯,鄧不利多,他不喜歡你。」

血盟繼續閃著藍光,冷冰冰的,似乎維達的評價讓它有了某種反應。葛林戴華德張開嘴,像是想辯解什麼,然後又想起來他們就是要讓血盟相信他們不再相愛,於是什麼都沒說。

但出乎意外的,鄧不利多回應了維達。「我一點也不驚訝。」

「而且他還找了一個夠強大的人要殺你。」維達越說越起勁。「一個闇黑怨靈宿主,魁登斯。」

「這我知道,魁登斯已經對我出手兩次了,有一次他還一臉怨恨地稱呼我大哥。」鄧不利多歪頭看著葛林戴華德。「你對他說了什麼謊?」

「他無法對你動手,所以找個代理人。」崔佛語帶諷刺,葛林戴華德瞪了他一眼。

「我們之前有個同伴,不小心說了偉大的鄧不利多,後來就被他燒死了。」維達一臉驕傲地看著葛林戴華德。「鄧不利多,他真的非常討厭你!」

鄧不利多看著不發一語的葛林戴華德,現在反而是葛林戴華德迴避鄧不利多的視線。「你真的非常討厭我,原來如此。」

紐特無法忽視鄧不利多試圖藏起心碎的表情,對於破除血盟來說,可不是好現象。血盟不再閃光,而是一直亮著,但那黯淡的藍光不知為何讓紐特感覺好悲傷。

「我自己也可以提出證明,葛林戴華德對鄧不利多,舊情不在。葛林戴華德先生第一次見到我就對我展現......不可思議的敵意。」紐特清清喉嚨。「他看到當年鄧不利多獨排眾議不讓我被退學的紀錄就對我很生氣,還問我,為什麼鄧不利多這麼喜歡我。然後就判了我死刑。」

「他太討厭鄧不利多了,連帶連鄧不利多喜歡的學生也討厭。」皮奎里幫忙做出結論,而且她是對著血盟說的。

「後來在巴黎見到我,他問我,你認為鄧不利多會為你哀悼嗎?之後就對我扔出致命的魔法火球。」紐特看向哥哥。

西瑟連忙站起來。「沒錯!超大一顆火球,我們差點就死了。」

「你還活著是因為一個女人救了你,英勇的正氣師先生。」葛林戴華德聽起來正燃燒著熊熊的恨意。「還有你,提著破箱子到處礙事的臭小鬼,什麼都不懂也敢在此大放厥辭。」

「她的名字是莉塔,葛林戴華德。」西瑟原本想衝上前,被他的同伴制止。「那勇敢的女人叫莉塔,你這個殺人兇手!」

葛林戴華德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

「別針對他們了,你討厭的是我。」鄧不利多說。

「所以,是真的嗎?他是你最喜歡的學生?」葛林戴華德指著紐特,小皮立刻溜進紐特的大衣口袋裡躲起來。

鄧不利多直視葛林戴華德的眼睛。「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你沒種親自面對我,所以派他來找我麻煩。」葛林戴華德憤怒的手指一直對著紐特不放,紐特緩緩移動腳步,想離開他無杖魔法的射程。「你沒有勇氣和我一起奮鬥,你覺得和一群用愛慕的眼神看著你的學生在一起的日子比較舒適是嗎?連續八年當選霍格華茲最受歡迎的教師,你可真迷人啊,鄧不利多教授!」

「愛慕?這真是太荒謬了!」鄧不利多駁斥他。「他們都是我的學生,都是孩子!」

紐特拼命搖頭。「不,我想你誤會了,葛林戴華德先生,我沒有愛慕教授。」

葛林戴華德的怒火幾乎化作真實的火焰從他頭頂冒出來。「那你說他到底哪裡好?一個笨拙、連話都說不好、愛管閒事的蠢小鬼,值得你全部的信任!」

紐特心中的警鈴大作。比鄧不利多依舊因為葛林戴華德而心碎還要更糟糕的情況就是,葛林戴華德因為鄧不利多而吃醋,更別說他此刻的假想敵是紐特自己了。

「是,紐特值得我全部的信任,他的確是我最喜歡的學生。」鄧不利多的語氣充滿挑釁。葛林戴華德瞪著紐特。紐特驚恐地發現只要這位全世界最強大的黑巫師願意,他的眼神真的可以把自己戳出一個大洞。

「不,教授,請你不要這樣說。」紐特大聲否認。他隨口亂說一個不存在的名字。「我覺得你喜歡雷文克勞的史坦恩甚過喜歡我。」

但鄧不利多沒有理會紐特的自清。他站起來。「紐特很善良,他沒有野心,他只做他認為對的事,和你不一樣。你不知道什麼是愛,你不知道什麼是快樂,你看不見世間的美好,一切只是成就你野心的墊腳石,包括我,你如此討厭的我,利用完之後就狠狠拋在腦後的我,你恨不得親手殺掉的我!」

血盟快速閃著藍光,會議廳裡除了鄧不利多和葛林戴華德以外的每個人,都仔細盯著它瞧。「沒錯,就是這樣!」皮奎里鼓勵著血盟。「看看他們倆,已經不再相愛了,他們是多麼痛恨彼此,希望親手殺了對方!」

血盟的閃光驟然停止。所有人都圍了上來。兩滴血雖然不像之前那樣活潑,但依舊慢慢漂浮著。

「搞什麼!」崔佛用力拍桌。「本來都要成功了!」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皮奎里彎下腰。「嘿,我知道你只是在盡自己的職責,但世界危在旦夕,而葛林戴華德和鄧不利多已經不再愛著彼此了,請你為了巫師的未來,讓他們自由好嗎?」

血盟無動於衷。

「阿不思,我不恨你,但我為你擔憂。」葛林戴華德依舊不管會議廳裡有多少外人,他只對鄧不利多說。「你逃避你的命運已經三十年了,你的道路和我的道路本應該是一樣的才對。你看看他們,膽小如鼠,目光短淺,他們不懂什麼叫更高的追求,只想在麻瓜的施捨下苟且偷生。你和他們不一樣,你和我才是一樣的,我們知道為了生存只有反擊的道理。」

鄧不利多笑了,語氣裡滿是不屑。「不,蓋勒特,我們不一樣。」

「不,我們是一樣的,你在逃避自己的責任。躲在舒適的學校裡,和你的好朋友、你的學生、你的門徒,」葛林戴華德看了紐特一眼,非常不友善的一眼。「快快樂樂生活在一起,完全忘了像你我擁有無比優秀天賦的人該為我們的族人和世界做的事。」

「你總是用好聽的話去包裝你的野心,你想要征服一切的慾望。」鄧不利多的表情逐漸冷硬。「你就是個冷酷自戀的虐待狂,你以玩弄人心為樂,因為你自己沒有心,你沒有任何感覺。」

「我當然是有心的,你不記得那兩個月我們是多麼快樂嗎?」葛林戴華德想要靠近鄧不利多,但鄧不利多舉起手來拒絕他。「我從未對任何人那樣溫柔,只有你。你明明就知道我想要的是只不過是自由,所有看起來殘忍的過程都是必要的手段,你明明就懂的。我不相信你把一切都遺忘了。」

「我沒有遺忘,蓋勒特,我記得你的溫柔,還有你閃亮的理想。」鄧不利多幾乎是咬牙切齒。「所以我知道你有多麼冷酷。轉身離開的是你,你卻表現得像是我對不起你。」

血盟又開始發出淡淡的藍光。

葛林戴華德露出理解的神情。「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我們的夢想,是為了讓世界更美好的努力。你還在為了亞蕊安娜的事怪我。說實話,我不在乎你的家人,我只在乎你。你因為你的家人而軟弱,逃避,躲進殼裡摀住耳朵,根本就是侮辱你的才華和能力。我不想殺你,我要把你從你的殼裡逼出來,就像鳳凰要經過火焰才能重生,沒有痛苦的淬鍊你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可以登上什麼頂峰。」

「要登上由生命堆疊成的頂峰,我寧可不要。」

「你可以繼續裝出正義凜然的樣子,但我們都知道,你心裡還是渴望著我。」葛林戴華德的聲音輕柔如絲絨。「這些年來你身邊沒有任何人,因為沒有任何人能讓你感覺到我曾經帶給你的快樂和幸福。你逃避我這麼久是因為你不想給我一個說服你的機會,你怕自己無法堅持下去,你會向我投降,奔向我的懷抱。而你也知道,我身邊的位置永遠都是留給你的,只留給你。」

「等一下!」崔佛看著光芒又開始逐漸消失的血盟大喊。「你不能這樣說!」

「我不會相信你的甜言蜜語,再也不會了。」鄧不利多說。

「但你想要相信,不是嗎?」葛林戴華德說。

血盟又恢復平靜。

這一瞬間,紐特很同情鄧不利多,他甚至同情起葛林戴華德。任何一段感情的結束都不該如此,在眾目睽睽之下,讓人看見最難堪的模樣。他們應該要有只屬於兩人的空間,把所有最傷人最痛苦的時刻保留給彼此,之後才能帶著傷痕背對背離開。很少有人的感情會和世界的未來扯上關係,更別說要攤開來給一堆人看。

「這太荒謬了。」崔佛指著血盟。「先是把這個東西當孩子一樣哄,然後你們倆還在扯無關緊要的話。現在又功虧一簣了。鄧不利多,當初如果不是你那麼蠢,信了他的鬼話,今天我們也不用為了要讓你能夠阻止他而費那麼多力氣,這都是你的錯。什麼愛什麼理念只是你的腦袋不清楚產生的幻想。」

葛林戴華德抽出魔杖指向崔佛,會議廳裡的每個人,除了紐特和鄧不利多以外,也都把魔杖抽出來。「你不准這樣對他說話!我說了,你要注意你的舌頭,否則我就把它拔掉,以麻瓜的方式!」

崔佛並不打算退讓。「你對他說的話更糟。」

「各位,你們最好不要做傻事。」皮奎里似乎也很緊張。

「蓋勒特,他說得對,這都是我的錯。」鄧不利多嘆一口氣。他拉好身上的衣服,整理僅剩的尊嚴。「我當年真的太蠢了。我......我竟然看不出你在利用我。不對,我想在內心深處我是知道的,只是不想承認。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鄧不利多說完就快步離開了,把血盟孤零零扔在桌上。葛林戴華德愣楞看著他的背影,直到大門關上。

「我想,我們還是休息一下吧。」皮奎里無奈地說。

5.

紐特沒有和大家一起進入休息室。幾個家庭小精靈正忙著往三個房間分送麵包和濃湯。紐特剛抵達的時候,窗外還有不甚溫暖的陽光,現在黑夜已經降臨,而破解血盟的任務卻一點進展也沒有。他比任何人都搶先一步把血盟拿到手,在轉角找到一張老舊的沙發。他窩在上頭,看著血盟,仔細回想剛剛在會議廳裡發生的每一幕。

一開始,血盟對維達和紐特的證詞似乎有反應,之後葛林戴華德和鄧不利多的爭吵更讓反應加劇,連紐特都覺得,血盟就要被解開了。但它之後卻停下來。在葛林戴華德試著用情感動搖鄧不利多時,它又開始發光。血盟似乎也很煩惱,猶豫不決。兩滴血漂浮在瓶子裡依偎著彼此,沒有之前輕快的氣息。讓紐特幾乎想拍拍它,安慰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像哄孩子一樣。

紐特看著血盟想到崔佛對它的形容,孩子,紐特之前也覺得血盟裡的兩滴血像小孩子玩耍一樣旋轉。

這樣說起來,血盟的確很像孩子。他們是葛林戴華德和鄧不利多兩情相悅時互相許誓的產物,如今他們不再相愛了,一對準備離婚的怨偶,因為孩子而無法徹底和對方一刀兩斷。

小皮從紐特的口袋裡探出來,爬上紐特的手腕,和他一起看著血盟。

「孩子,小皮,你覺得像嗎?」紐特問。小皮摸摸血盟,好像牠也為被雙親嫌棄的血盟感到難過。

紐特繼續沉思。如果破解血盟的方法真如西瑟他們的推測,那葛林戴華德和鄧不利多剛剛的針鋒相對或許已經足以對血盟造成破壞,而血盟也一度準備自毀的。是什麼阻止了它?

「紐特。」

紐特抬頭,發現是奎妮。

「奎妮,蒂娜很擔心你。」紐特說。奎妮拉著他的手作勢要他小聲一點。

「紐特,我偷溜出來找你,馬上就要回去了。」奎妮低聲說。「我剛剛在會議廳裡聽見有人心裡想著要殺你。」

「殺我?」紐特完全摸不著頭緒。「我什麼也沒做。等一下,是葛林戴華德嗎?」

「不,不是他。」奎妮搖頭。「房間裡的某個人,我們這邊的人,你一定要小心,一旦離開這棟房子他就打算動手。」

「你們那邊的人我一個也不認識。」紐特看著奎妮,曾經天真浪漫的臉龐如今憔悴而疲憊。「沒想到我也要和妳分你們我們。」

「紐特,我......」奎妮捏著自己的手。「我相信葛林戴華德會把我們帶往一個更好的未來。」

「而我不相信。」紐特說。「妳能聽見他的心聲吧?他對鄧不利多有什麼想法?」

「他......大部分的時候我都聽不見,我能聽到的,和他告訴我的,是一樣的話,他真心相信自己的理念,他沒有騙我。」奎妮說。

「也有可能他是個強大的鎖心者,只讓妳聽他想要讓妳聽到的話。」

奎妮沒有回答。她在紐特面前走來走去。「我想我不應該告訴你的,但是剛剛,我可以聽到一點。他的心很亂,陰鬱,起伏不定,他不像鄧不利多形容的那樣毫無感覺。」

「那妳能聽到鄧不利多的心聲嗎?」紐特問。

「可以,他沒有防備。」奎妮給紐特一個悲傷的微笑。「他的心碎了,我還能聽見一個少年在哭的聲音。」

「他心中的少年。」紐特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聽他們剛剛的對話他能猜得出來。「十八歲的鄧不利多。」

「他還愛著葛林戴華德。」奎妮的雙眼滿是淚水,紐特知道她想起了雅各。「可憐的教授,我懂他的感覺。 因為有愛才會痛苦。」

因為有愛才會痛苦,如果沒有愛就不會有任何感覺。紐特很想知道葛林戴華德到底為何如此恨鄧不利多,還試著要殺他。到目前為止,鄧不利多都沒有出手制止他的擴張。鄧不利多待在霍格華茲裡,和葛林戴華德多年未見,沒有阻礙葛林戴華德的遠大抱負。他也沒有理由成為葛林戴華德痛恨的對象。

除非葛林戴華德對鄧不利多也還有感覺。或許他就是氣鄧不利多沒有給他機會去說服。理應由兩人攜手奮鬥的願景,如今只有葛林戴華德一個人堅持著,孜孜不倦地朝他們當年一起寫下的計畫前進。對鄧不利多來說,失去家人是重大的打擊,但葛林戴華德自己承認,他不在乎鄧不利多的家人,他不能理解鄧不利多因此放棄他們的夢想的行為。

奎妮說葛林戴華德真心相信自己的話,或許這就是真相。為了更遠大的利益不只是一句口號,是他願意付出一切去努力的目標。即使要殺掉心愛的人,也在所不惜。紐特想到血盟原先激動的閃光停止在皮奎里的話之後:他們希望親手殺了對方。

「因為有愛才會痛苦,因為有愛才會有恨。」紐特喃喃自語著。他抬起頭。「奎妮,妳能回去,把妳聽見鄧不利多的心聲,告訴葛林戴華德嗎?」

「為什麼?」奎妮問。

「讓他們不要殺了對方。」紐特抓抓頭髮。「我有個理論,或許可以解開血盟。」

「好吧。」奎妮說。她又抓起紐特的手。「告訴蒂娜我沒事,好嗎?我會沒事的,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

6.

會議廳裡此刻只有紐特和今天的兩位主角。在他的要求下,所有的人都在外面等著。如果說紐特一點也不擔心,那就是騙人的。葛林戴華德不會也不能傷害鄧不利多,但他有很好的理由傷害紐特。西瑟很擔心,但紐特堅持如此。

「騶吾是很溫順可愛的奇獸,牠愛玩愛吃愛睡,通常沒什麼攻擊性。」紐特站在長桌一端。「我在巴黎找到的那隻,把我摔個半死,暴躁易怒。但那是因為牠的脖子上被鐵鍊鎖住,那令牠很痛苦。」

「你把我們找來是為了聽你上課嗎?」葛林戴華德說。不知為何,他看起來很累。

「我的意思是,凡事都有道理,血盟也是,我們只能想辦法找到背後運行的規則。」紐特把血盟拿出來,放在桌上。「愛沒有錯。」

「你說什麼?」鄧不利多問。

「我們不會和討厭的人立下永不互相傷害的誓言,即使是葛林戴華德。」紐特說。「如果他只是不希望你將來礙事,那個夏天他有的是機會殺了你,毀了你。但他沒有,他和你立下血盟。強大,幾乎無法可解,和血與靈魂相關的魔咒,不會隨便使用。對嗎?葛林戴華德先生?」

葛林戴華德沒有回答。

「無論當初你們是為了什麼更遠大的利益,無論你們之間有沒有利用和欺騙,我相信,」紐特看看鄧不利多再看看葛林戴華德。「你們當初立誓時是真心的,你們的愛是真的。」

血盟發著暗暗的紅光。

「血盟,不是詛咒,不是束縛,它是......你們愛情的結晶。它的存在是因為你們當時相愛,但它的毀滅卻不僅是愛的消逝。」紐特看著無言相對的兩人。「皮奎里試著用世界的安危來說服它,不,這沒有用。血盟不在乎世界的和平,不在乎巫師的未來,除了你們兩個人,鄧不利多和葛林戴華德,締結此盟者,血盟的雙親,它誰都不在乎。」

「你不覺得自己聽起來很荒謬嗎?」葛林戴華德說。但本應諷刺的話聽起來有氣無力。

紐特轉向鄧不利多。「教授,是你把我放進出席名單的嗎?」

「我沒有。」鄧不利多說。

「不是你也不是英國魔法部,那就是葛林戴華德了。」紐特看著葛林戴華德。「你把我放在名單上,是因為你要找機會殺我,對嗎?」

葛林戴華德冷笑。「你當初可是害我在美國人的監獄裡蹲了一陣子。」

「那不是你真正的理由。我想真正的理由是,你忌妒我。」紐特說。「聽起來很荒唐,但卻是真的。你知道鄧不利多蟬聯八年霍格華茲最受歡迎的老師,你不只一次指責他和朋友學生混在一起。你很忌妒我們,因為我們比你更接近他,陪在他身邊,這是你做不到的事。你找魁登斯殺他,向你的追隨者散布鄧不利多對偉大遠景的威脅的消息,因為你要逼他出來面對你,你想要說服他的機會,你希望陪在他身邊的是你自己,不是我們,他的朋友或門徒。你不在乎我們就像你不在乎鄧不利多的家人,你認為我們阻礙鄧不利多到你的身邊去。」

「蓋勒特,這是真的嗎?」鄧不利多問,雖然他看起來並不驚訝。

葛林戴華德臉上沒有表情。「是又如何。」

「你還愛著鄧不利多,就像鄧不利多還愛著你一樣。」紐特指著他們。「那就回到血盟的問題,如果你們依然相愛,那血盟就沒有銷毀的理由。如果你們不相愛了,打算銷毀血盟之後各奔東西,再無瓜葛,那血盟不用繼續存在。但你們依然相愛,而且你們解開禁錮之後會殺了對方。」

紐特拿起血盟。「沒有一個孩子在聽到自己是個錯誤之後會開心的,也沒有一個孩子會希望雙親自相殘殺。它很困惑,很傷心,它的雙親不想要它,還企圖傷害彼此。」

「你說得好像它有感覺。」鄧不利多的語氣和他的表情一樣哀傷。

「我想它有。」血盟此刻有些發燙,紐特能感覺到它的痛苦正在翻騰。「你們兩個都是無法被說服的,因為你們相信自己做的是正確的事,為了各自的理想,愛情不是也不能是最重要的,這就是你們必須銷毀血盟解開魔法的原因。但如果你們不放棄殺害對方的想法,血盟永遠不會同意讓你們自由。」

紐特把血盟放回葛林戴華德和鄧不利多之間。「愛是沒有錯的。」

紐特離開會議廳,他想鄧不利多和葛林戴華德需要真正的獨處。他一關上會議廳大門,一堆人湧向他。

「怎麼樣?」崔佛問。

「我們等等吧。」紐特說。

西瑟湊過來。「我差點以為你要出不來,葛林戴華德那麼討厭你。」

紐特笑了笑。「從來就和我無關,一直都只和鄧不利多有關。」

所有的人都累了,無論是哪邊的人馬。有人蹲著,有人靠著牆,崔佛一直焦慮地看著懷錶。維達和皮奎里瞪著大門,像要把門瞪出一個洞。突然,奎妮叫了一聲。

「噢,我們要走了。」她揪著一個黑巫師,向紐特眨眨眼,用消影術離開了。紐特猜那就是原先被葛林戴華德安排來殺紐特的人。其他葛林戴華德的追隨者不知從何得到訊號,也迅速一哄而散。

會議廳的大門被拉開,鄧不利多走了出來,手上多了一個剛剛沒有看見的盒子。會議廳裡沒有第二個人,葛林戴華德也已經走了。

「銷毀了嗎?」紐特問。

鄧不利多攤開手掌,紐特看見血盟裡的兩滴血消失了。現在躺在他掌心的就是一個空殼。

皮奎里吐出很大一口氣。「終於結束了。」

「不,這代表一切才剛開始。」鄧不利多現在看起來比這一整天都要來得精神抖擻。「他剛剛提到自己造訪了一個中世紀的巫師,偉大探險家的墓,我想那是哥倫布,他的下一個目標大概就是西班牙,我們應該要通知西班牙魔法協會做好準備。」

「西班牙過去殺害巫師和女巫的紀錄太血跡斑斑,葛林戴華德會很容易拿下西班牙的。」崔佛說。他和皮奎里握手。「女士,這次謝謝妳的協助。」

「希望一切還不太晚。」皮奎里朝鄧不利多伸出手,原本想說話,但最終還是沒有說。他們握了握手,一群人準備離開。紐特叫住鄧不利多。

「我剛剛沒有看見這個盒子。」紐特指著鄧不利多一直拿著的盒子。長方形,黑色包裝紙上有金箔點成的花朵。像是個禮物。「那是什麼?」

鄧不利多的微笑有些不合時宜的甜蜜。「西西里奶酪卷,真不敢相信他還有時間去買東西。」

「我希望你們有好好談談。」

「我從來就不想殺了他,他也不想殺了我。」鄧不利多垂下眼睛。「就算我沒有向血盟保證將來不會殺蓋勒特,當最糟糕的時刻來臨時,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

「你可以做得到,你們兩個都可以,就算那會令你們痛苦一輩子,因為你們是同樣堅強冷硬的人。不過,既然你們已經對血盟許下另一個承諾,不取對方的性命,那就要遵守。答應孩子的就要做到,否則它的犧牲就沒有意義。」紐特拿起曾經是血盟的瓶子。「我在想,如果你不想再看到它的話,可以給我嗎?就這樣丟了,好可憐。」

「紐特,你就是沒辦法放著不管對吧?就像你撿回家放在地下室照顧的奇獸。」鄧布利多如紐特所想的,把血盟拿回去。「誰說我要丟了它?就像你說的,愛沒有錯。」

鄧不利多把血盟收進上衣口袋裡,貼著他的心。那曾是他和另一個人愛情的見證,無論把他傷得多深,紐特相信鄧不利多會永遠珍藏的。好的壞的,甜的苦的,都是愛的一部分。

「那麼,」鄧不利多對紐特微笑,臉上滿是自信的神采。「斯卡曼德先生,我最喜歡的學生,準備好戰鬥了嗎?」

「我沒有選擇對吧?」紐特提起皮箱,把到處亂跑的小皮撿回來塞進口袋裡。「但我說真的,請別再到處宣稱我是你最喜歡的學生了。你銷毀了血盟,卻無法銷毀葛林戴華德的妒意。而他的妒意會傷人的。」


--完--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