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29日 星期四

【GGAD】選擇

這是我第一次寫GGAD的文,寫得不好,但希望你們喜歡,也請多多指教。

我是在看了《哈利波特終極哲學觀:麻瓜的霍格華茲 The Ultimate Harry Potter and Philosophy: Hogwarts for Muggles》這本書裡提到,鄧不利多和柏拉圖的人生背景有許多相似之處,才想到寫這篇文的。我也覺得,葛林戴華德的理念,其實挺符合《理想國》裡高度分工,層級節制的社會。裡面有提到關於理想國人群的分類、金屬神話、船長和船員的比喻,都來自《理想國》,剖開的靈魂則來自《會飲篇》。而電影裡鄧不利多在面對魔法部長的質問時坦白回答「我們比兄弟還親」這點也讓我很印象深刻。所以他們在這篇文裡,都很直接表達自己對彼此的感覺,希望大家沒有歐歐西的感覺。

我希望他們不只談情說愛,但也不只談論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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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林戴華德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見鄧不利多。他坐在咖啡廳的戶外座,大衣和帽子隨意掛在椅背,書本攤開擺在桌上。鄧不利多正往杯子裡加進沙糖。三匙糖,一半茶,一半牛奶,葛林戴華德還記得鄧不利多喝茶的習慣。他記得和鄧不利多有關的許多事,曾經他想忘記,扔進記憶的黑洞裡,但最後還是都撈了回來,擦乾淨,收好。

侍者端著兩個盤子走到鄧不利多的桌邊,鄧不利多仰著臉,微笑,看著侍者將蘋果派放在已經有些擁擠的桌上。他為鄧不利多的蘋果派扣上兩大匙鮮奶油。鄧不利多說了什麼,讓他笑著再舀一大匙。鄧不利多總是能讓人笑。放聲大笑,會心一笑,甚至是不懷好意的冷笑,鄧不利多都從葛林戴華德的臉上看到過,那是很多年前專為鄧不利多綻放的。而現在,葛林戴華德甚至不記得自己上一次笑是什麼時候。

葛林戴華德慢慢走向鄧不利多,而他的目標還在低著頭,看書,攪拌他的茶。鄧不利多對喜愛的事物總有永不滿足的飢渴,無論是學識、檸檬雪寶,或是葛林戴華德。那年夏天,一個涼爽的午後,葛林戴華德看見鄧不利多一邊讀著書,一手伸進放在一旁的袋糖果,拿出一顆色彩鮮艷的糖,看也不看就放進嘴裡。葛林戴華德原本想用魔法偷偷塞一顆臭襪子味的糖到他的手上,可是他站在一旁看著鄧不利多讀書,看得越久,這個念頭就越淡薄。更何況,他也不想在接吻的時候嚐到臭襪子的味道。最後他還是讓鄧不利多摸到一顆包裹著蜜桃果醬的巧克力。

這是個很小的城鎮,有一條短短的街道,一條河流穿過市中心,北方是綿延起伏的低矮山丘,旁邊還有一片稀疏的森林。葛林戴華德很肯定鄧不利多是一個人來的,就和他自己一樣。沒有正氣師拿著魔杖躲在轉角或教堂的塔樓等著埋伏他,沒有魔法建築的祕密入口,沒有怪獸隱身在樹幹後。換句話說,這是個無聊的地方。兩個當今世上最強大的巫師開戰前的談判之地不該如此。天上應該落下成片燃燒的星星,惡龍咆哮著展翅飛翔,藍色的火焰焦黑了大地,這才對得起他們的才能。兩個小孩追逐著跑過葛林戴華德的腿邊,農夫駕著滿載牛奶桶的馬車喀啦喀啦經過。這裡不是兩個當今世上最強大的巫師開戰前的談判之地,但對於久別重逢的戀人來說或許很合適。

葛林戴華德站在鄧不利多面前時,本應繃緊神經,隨時準備抽出魔杖,但是他沒有。血盟之誓回到鄧不利多手上了,他可能已經將之破解,那麼鄧不利多隨時都可以殺了葛林戴華德。他的跟隨者不知道血盟的事,但在得知葛林戴華德將和鄧不利多見面時,吵著要和他一起來。葛林戴華德對於可以擺脫他們和鄧不利多單獨見面感到鬆一口氣。他們很忠心,對葛林戴華德的計畫充滿熱忱,但有時候他們也令葛林戴華德煩躁。不過,葛林戴華德提醒自己要對他們更加包容,多點耐心。是葛林戴華德喚醒了他們,教他們知道什麼是尊嚴和榮耀,那是每個巫師與生俱來,存在於他們的血液和靈魂裡的。儘管如此,不是每個巫師都和葛林戴華德及鄧不利多一樣聰明,優秀。他們不會像鄧不利多,只要一個眼神,就能和葛林戴華德心意相通。

鄧不利多了解葛林戴華德就像葛林戴華德了解他一樣。所以,當葛林戴華德終於站在鄧不利多面前時,他一點也不擔心會受到傷害。鄧不利多抬起頭,拿著小茶匙的手停在半空中。葛林戴華德很高興看到鄧不利多呼吸急促,睜大雙眼的樣子。直到他發現自己也是。

「先生,需要點什麼嗎?」侍者打斷他們只是望著彼此發呆卻不說話的尷尬時刻。葛林戴華德瞪著侍者。這個愚蠢的麻瓜,大鼻子醜陋地掛在臉上,兩個小眼睛像豆子一樣,剛剛還敢對鄧不利多笑得那樣諂媚!彷彿讀到葛林戴華德心聲,又或者葛林戴華德的表情讓他升起求生本能,侍者往後退了一步。

鄧不利多對侍者說,「我的朋友長途跋涉而來,有點累了,麻煩你幫他拿一杯薄荷茶,好嗎?謝謝你了。」

侍者匆忙離開,葛林戴華德拉開椅子坐下來。他們還是沒有說話,但各自找回呼吸的節奏。葛林戴華德看著鄧不利多修長的手指隨意放在打開的書本上,想到自己曾經很喜歡看見那些手指輕握著魔杖揮舞的樣子,優雅,毫不費力,卻釋放比誰都要強大的魔力。侍者很快端來葛林戴華德的茶,放下之後一溜煙跑了。

「沒有必要這樣,蓋勒。」鄧不利多拿起蘋果派旁的點心叉,遞給葛林戴華德。「嚐嚐看這個蘋果派,很好吃的。」

「你為什麼總是喜歡吃麻瓜的甜食?」葛林戴華德拒絕接下點心叉。「我不吃甜點。」

「吃甜點讓人感到快樂。」鄧不利多懸在空中的手堅持著。「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快樂,需要一點幫助。」

「你知道什麼能讓我感到快樂嗎?」葛林戴華德握緊拳頭,「當巫師不用像老鼠一樣躲在陰溝裡,當麻瓜們對我們展現應有的尊重,當世上再也沒有巫師因為他的才能而受到傷害時,我才會感到快樂!」

鄧不利多眨眨眼,原本平靜的表情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但他還是握著點心叉,耐心等待。葛林戴華德立刻就後悔自己太過咄咄逼人。鄧不利多,只想讓他快樂,即使只有一點點,即使不是葛林戴華德想要的方式。鄧不利多看著葛林戴華德,安靜,溫和,他不想向葛林戴華德索求什麼,只想他吃一口蘋果派。

葛林戴華德搶過叉子,用力切下一塊蘋果派,塞進嘴裡,粗魯地隨便咀嚼幾下就吞下去。

「我說的沒錯吧,這裡的蘋果派很好吃。」鄧不利多捧著自己的茶杯啜了一口。葛林戴華德不想承認他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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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河邊漫步,謹慎地和彼此保留一點距離,感受因對方而點起的微小火花在心頭跳躍。這座小鎮沒有葛林戴華德剛抵達時感覺的那樣無趣。依舊平順好走的石板路,讓腳步聲都顯得輕巧;河岸兩邊有上上個世紀留下來的石造屋,鋪著龍鱗般的紅色瓦片;河上的水車正緩緩轉動著撥弄流水;沒有到處聳立的工廠煙囪噴出黑煙,抹髒蔚藍的天;教堂尖塔的鐘聲在空中迴盪。人們的穿著品味和巴黎大約有一世紀的差距。葛林戴華德知道自己在這個小天地裡格格不入。精心製做剪裁的大衣,長靴,鑲有死神聖物標誌的鈕扣,足以買下整個磨坊麵粉的昂貴飾品,太過蒼白的臉。但他從來就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而鄧不利多,戴著圓頂帽,把燈心絨外套裹得緊緊的,手上拿著書,看來就像田野調查中的大學教授。

「你剛剛在讀什麼?」葛林戴華德問,然後一陣熟悉的感覺擊中了他。過去他也常問鄧不利多這句話,然後他們會一起坐下來,肩並著肩,腿碰著腿,討論書本,魔法,和他們共同構建的偉大未來。有的時候,就只是討論今天的午餐,小麥迎著風搖曳發出的聲響,還有愛。葛林戴華德來到高錐客洞的時候,他的目標單純得多。找到死神聖物,往他遠大的目標邁出第一步。而鄧不利多,把這樣的可能性大大提升,卻也變得更加複雜。在那之前,葛林戴華德不曾體驗過愛,也不渴望,是鄧不利多澄明清亮的眼睛,把愛的概念種進葛林戴華德的心裡,生根發芽。世人說他無情,不知道他把所有的感情都留在三十年前那個夏天了。

「那是......」鄧不利多撓撓他臉上的鬍子,「柏拉圖,理想國。」

「麻瓜的書,卻有其道理。」葛林戴華德承認,「這個世界需要重組秩序,讓平庸的人主宰世界是不負責任的做法。」

「而你有責任去糾正這個錯誤。」鄧不利多說。他把書塞進口袋,雙手抱在胸前,好像很冷的樣子。

「每個人在這個世上有各自的位置,我只想把大家安排到適合的位置。」開始了,葛林戴華德要開始努力達成他今天來赴約的目標。

「統治者、戰士和勞工。」鄧不利多說。

「是的,而巫師的靈魂裡有金和銀,麻瓜的靈魂裡只有銅和鐵。」

「你知道這是謊言吧?」

「高貴的謊言,必要的謊言。」

「仍然是謊言。」

「你看看他們,看啊。」葛林戴華德指向河的另一邊。有幾個工人正在修繕一棟房屋,吃力地扛著木頭爬上爬下。「他們要花多久的時間蓋一棟房子?三個月?半年?我們只要揮一揮魔杖,我們可以摧毀整個小鎮再重建起來,連喝一杯茶的時間都不需要。巫師比麻瓜強大得太多,卻要把世界拱手讓人。」

「我們沒有讓出什麼,我們共享這個世界。」鄧不利多輕聲說。

「而這就是世界亂七八糟的原因。」葛林戴華德停下腳步。「我們應該是統治者,而麻瓜,他們可以做適合他們有限智力和渾沌心志的事。他們不需要思考,只要聽我們的話就好了。真正的船長要注意風向、氣候、星辰、海浪,船員如何能得知這一切?他們聽從船長的指揮去划槳揚帆,這艘船才能駛向正確的方向,而不是撞上礁石,大家一起粉身碎骨。」

「而你應該成為船長,這就是你的重點。」鄧不利多看著葛林戴華德。「你不在乎犧牲多少人的性命。」

「我在乎的,請相信我。」葛林戴華德靠近鄧不利多,讓自己的聲音落成低語。「為了更遠大的利益,還記得嗎?你把這句話送給我,我把這句話烙在我的腦裡,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這是我的使命。我們是出於仁慈,將世界從麻瓜的手中解放。」

「為了更遠大的利益。」鄧不利多喃喃重複著。太陽漸漸落下,晚霞染紅了天,一群野雁用整齊的隊形飛過。鄧不利多看著夕陽。「蓋勒,看看這個世界,美麗而平靜,你忍心讓巫師和麻瓜的戰火毀了它嗎?」

「我愛這個世界,所以我不想讓麻瓜的戰火毀了它。」葛林戴華德伸手將鄧不利多望著遠方的臉轉過來。在他的手碰上鄧不利多的肌膚時,他能感覺鄧不利多無法克制的輕顫。「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要帶你去奧地利看的那間教堂,偷偷刻著咒語的那間,記得嗎?它毀了。十年前麻瓜瘋狂與對方為敵的時候,一顆砲彈毀了它。會再發生的,毀滅一切的戰爭,總有一天會再發生,就在不遠的未來,身為更有能力的巫師,我們不該盡力阻止嗎?」

鄧不利多推開葛林戴華德的手。「也不該透過奴役和殺戮的方式!那只是將麻瓜間的戰爭轉移到巫師和麻瓜之間而已!」

「阿不思,阿不思!」葛林戴華德將他的兩隻手都覆在鄧不利多的臉上,就像捕捉蝴蝶的蜘蛛網,鄧不利多無處可逃只能看著他。「你還是我的阿不思嗎?向我坦白,不要有任何隱瞞。」

「我在意若思鏡裡看到的是你,我當然還是你的。」鄧不利多回答。葛林戴華德能感覺到鄧不利多的防衛正在一點一點崩解。三十年的思念真的太久了,能磨碎任何一顆最堅強的心。

「那就和我在一起。」葛林戴華德向鄧不利多靠得更近,嘴唇輕輕划過他的臉頰。「一個統治者該有的,智慧、勇氣、正義和節制,我們都有!只要我們在一起,我們可以創造更美好的世界。其他的巫師會是我們的戰士,麻瓜也能好好工作讓世界順利運行下去。這才是比放任他們亂來更好的選擇啊!」

鄧不利多用力推開葛林戴華德。「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你在利用我對你的愛摧毀我的堅持。」

葛林戴華德聽到鄧不利多說了愛,他並不驚訝於鄧不利多的誠實,也不驚訝這份愛在發生過的一切之後竟然還能持續了這樣一段長的時間。鄧不利多一向是坦蕩蕩的,當初也是鄧不利多望著葛林戴華德,用無比認真的表情和堅定的語氣告訴葛林戴華德,蓋勒,我愛上了你。葛林戴華德沒有掩飾,他把握機會,把這個和他一樣優秀的巫師擁入懷中,為自己找了一個強大的盟友,但沒想到最後他自己也掉進愛的陷阱。他在夜晚等著貓頭鷹把鄧不利多的隻字片語送來,急切的心連自己都害怕。於是他親自跑去了,爬上鄧不利多的窗,和他面對面,原本想說的許多話卻都消失在濃厚的夜色裡。他們不說了,只有迎向彼此的擁抱,和無數個輕柔的吻。

「我的確是,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我從沒有騙你,無論是利用或是愛,因為我在你面前無所遁形。」葛林戴華德把鄧不利多再拉向自己。「這些年來你都是一個人,是嗎?」

「是,我是一個人,和孤單,悔恨,回憶,還有一群孩子作伴。」鄧不利多看起來不那麼脆弱了,他直視自己人生和靈魂上最大的傷口,突然找回勇氣。「那你呢?那麼多追隨你愛慕你的人,你找到我的替代品了嗎?你之前根本沒見過紐特,卻對他這麼兇,是因為忌妒嗎?」

「紐特,叫得很親密。」葛林戴華德皺著眉,「誰說我忌妒了。」

「紐特,噢,是斯卡曼德先生,對你的敵意感到莫名其妙。」鄧不利多忍住笑。「對我來說,他只是個孩子,一個好學生。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告訴我,你找到我的替代品了嗎?」

葛林戴華德被鄧不利多的挑戰激怒了,因為他認為自己在葛林戴華德的心中是無可取代的,他竟然狂妄地認為在鄧不利多之後,葛林戴華德找的人都是他的替代品,還會隨便忌妒和鄧不利多親近的人,即使那只是個帶著一堆魔法動物的臭小鬼。就算這是實話,就算所有的人在葛林戴華德的眼裡都是灰暗扁平的模樣,他再也不曾對任何人動心,或屈服於肉體的需求,但鄧不利多的自信心讓葛林戴華德不滿。他們是相像的兩個人,擁有相同的能力和智慧,但在感情上,葛林戴華德很肯定鄧不利多是屈居下風的。而鄧不利多如今卻如此高傲!葛林戴華德想說謊,想傷害鄧不利多,想告訴鄧不利多,喔是的,我葛林戴華德有過好多情人,一個接一個,他們每個都比鄧不利多好!但他看著鄧不利多,毫不掩飾自己對葛林戴華德的渴望,那份坦誠讓葛林戴華德想到,任何他加諸在鄧不利多身上的傷害,到最後都會反過來傷害自己。就像一顆臭襪子味的糖果。這份領悟在當年他將魔杖舉向鄧不利多的弟弟時,他就知道了。

「和我遠大的計畫相比,慾望不值一提。」葛林戴華德最後只能給出一個連自己也說服不了的答案。

「我說的不是慾望,是愛。」

葛林戴華德舉手用力一揮,拒絕回答。鄧不利多得意的神情讓他惱怒。

「我常常想到當年,在那個穀倉裡,我們......」鄧不利多回到一開始平靜的模樣,「分享了許多。」

鄧不利多突然提到穀倉那一晚,讓葛林戴華德沉默了一會才說,「我們分享,結合,身體和靈魂。」

他們不說話。往事裡的甜蜜和悲傷同時抓住他們破碎的心。

鄧不利多最後先開口。「你走了以後,在我妹妹......在那之後,我把自己的心封閉起來了,因為我知道,愛會讓我盲目,我知道自己抗拒不了。」

「讓你盲目得看不清我的真面目嗎?」葛林戴華德大笑,他抓住鄧不利多的肩膀。「把一切都怪到我的頭上吧!是我蒙蔽了你的雙眼,是我讓你意亂情迷無法思考,怪我,都怪我!讓我承擔所有的罵名,讓他們認為我強迫了你也沒有關係!只要你來到我的身邊,阿不思,和我在一起。我們浪費那麼多時間在躲避彼此,一點意義也沒有!我知道你為了亞蕊安娜的事在責怪自己,那就怪我,恨我,但是和我在一起,我們一起承擔,沒有必要讓你自己受折磨。想想看,我們再也不分開。」

鄧不利多閉上眼睛,「你不知道這項提議對我來說有多麼可怕,我必須用全部的力氣去阻止自己追求這樣美好的滋味。」

「那就拿去吧,我就在這裡,只要你願意,我就是你的。」葛林戴華德伸手輕輕摩娑鄧不利多的臉。

「但是,不,蓋勒。我不是盲目得看不清你,是看不清我自己。」鄧不利多睜開眼睛。「面對權力和你,我沒有一點抵抗力,我忽略了原本該堅持的原則和道德,只是為了讓你快樂,只為了滿足我的愛。為了讓你快樂,我原本願意獻上的不只是一塊蘋果派,或是我的身體,而是整個世界。看看我為此付出什麼代價,我應該受到愧疚的折磨。」

「麻瓜是不可信的,看看過去多少巫師死在他們的火刑柱上。」葛林戴華德低吼。

「歷史的傷口要以和平來療癒,不是對立,我們要從錯誤中學習。麻瓜和巫師一樣重要,一樣有價值,這份價值不是來自血統,不是來自能力,是來自我們做的事和選擇。這就是我相信的。」鄧不利多深呼吸,「我找到破解血盟的方法了。」

葛林戴華德往後退了一步,「是嗎?」

鄧不利多從他的左胸口袋裡拉出血盟之誓,搖晃著冷冷的銀光。「你會一直在我的心上。我願意追隨你到天涯海角,甚至為你去死,但你的計劃,不行。」

「這就是你的選擇。」

「這就是我的選擇。」鄧不利多把血盟之誓放回自己的胸前。「下一次我們見面,我會盡我一切的力量去阻止你。」

葛林戴華德看著鄧不利多。他已經不再年輕了,他們兩人都失去當年俊美的容顏,眼角長出皺紋,發胖,頭髮漸稀。但是,當年吸引葛林戴華德的,從來就不是鄧不利多的容貌,或者說不只是。而是他由內而外閃耀出的光芒,魔法點亮了他的靈魂,讓葛林戴華德目眩神迷。那股光芒至今依舊蹲伏在鄧不利多的身體裡,等待有資格的人將其喚醒。只有葛林戴華德有此資格,就像只有鄧不利多有資格和葛林戴華德站在一起,俯瞰眾人。

葛林戴華德抬起下巴。「下一次我們再見面,我會盡我一切的力量去打敗你。但只要你開口,我永遠都會歡迎你來到我的身邊。」

「只要你懺悔,我願意陪你度過永恆的監禁。」鄧不利多說。他的光芒讓葛林戴華德幾乎睜不開眼。當年他愛的人,融化他的心的人,一直都在。而他現在正對葛林戴華德許下一個承諾。「你永遠都會擁有我,無論有沒有血盟之誓。」

葛林戴華德點點頭,回以另一個同樣的承諾。「我永遠都會是你的,無論結局為何。」

鄧不利多走向葛林戴華德,捧著他的臉,親吻他,葛林戴華德緊緊摟住鄧不利多。他們上一次親吻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感覺還是那樣熟悉,自然。就像他們第一次親吻,第一次相擁,第一次結合。他們一起感受到的狂喜和甜蜜,終於找到靈魂伴侶的喜悅,將伴隨他們一起老去。那個夏天,將他們的靈魂永遠相連,和血盟之誓或是偉大的計畫都沒有任何關係。那是兩個曾是一體的靈魂被剖成兩半,幸運地找到了彼此之後卻又不得不分開的悲劇。但卻不是因為命運捉弄,而是出於他們自己的選擇。為此,必須甘之如飴。

他們分開雙唇,靠著彼此的額頭,最後一次感受對方的氣息。之後,鄧不利多先往後退。他調整好自己的帽子,微笑著,沒有痛更沒有恨。他選擇去愛,同時做他認為正確的事,和葛林戴華德的選擇相同。既然如此,也沒有必要感到悲傷。鄧不利多轉身,往前走。葛林戴華德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想到當初自己是先轉身離去的人,這次就當還給鄧不利多吧。

直到再也看不到鄧不利多,葛林戴華德轉向看著已經繁星點點夜空。他知道會再見到鄧不利多的,而他很期待那一日的到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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